说完,她便意识到不对,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尴尬之色。
钟意自然猜得到对方没说出口的下文是什么,虽然自己没什么感觉,但代入到钟二娘的身份,还是要做做样子的。
于是她苦笑一声,握住许青枝的手,轻声道:“我知道你是为我好,放心吧,既然他已弃我而去,我就当他死了,大姐儿以后也没有这么个爹。”
她话音刚落,门口便突兀地传来一道动静,二人一道抬头看过去,没见到人,只见竹帘仍在微微晃动。
“这……”
见许青枝面露无措,钟意反倒对她摇了摇头,安慰道:“没事的,方才那话是我自己想说的,同你没关系。”
说罢又主动转移了话题:“大堂伯和族叔他们打算什么时候走?”
说到正事,许青枝也顾不上方才的尴尬了,正色道:“家中已经在收拾东西了,约莫再过个十来天就要出发,你们也抓紧时间收拾行李吧,能带走的就带走,不方便带走的,就托人处理了,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,二娘你尽管来寻我便是。”
钟意点点头,出言应了下来。
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,许青枝便主动告辞离开。
人走没多久,一个小小的身影从竹帘后钻了进来,跑到床边,动作利落地脱掉鞋爬了上去,钻进钟意怀里。
“阿娘,咱们要搬家了吗?”小姑娘仰着头,小声问她。
钟意不太习惯跟人贴得这么近,浑身都有点儿僵硬,但还是忍住没动,轻轻“嗯”了一声,“大姐儿想不想走?”
李大丫闻言,不假思索地点点头,“想呀,刚刚我跟阿奶在外面都听到啦,堂婶儿说的那个地方那么好,比咱们这里可好多了。”
这句话说完,她又皱了皱眉头,嘟囔了一句:“就是不知道阿奶为什么又哭起来了,明明一开始她也听得挺起劲的。”
钟意对老太太伤心难过的原因心知肚明,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,默不作声地转移了话题。
待到哄着小姑娘睡着,她便轻手轻脚地下了床,将藏着铜钱的小包裹放回原来的地方,然后披上外衣,踏出了房门。
按照记忆中的位置,钟意穿过小院,走向另一边的那间屋子。
还没靠近,就听见从门内传出断断续续的哭声,还时不时地抽噎一下,声音不大,就是颇为幽怨。
钟意:“……”
要不她还是过会儿再来吧?
不过这个想法转瞬即逝,犹犹豫豫也不是她的性子,下一秒,她便伸手敲了敲门,故意问:“娘,您在吗?”
屋内的哭声顿时一滞。
片刻之后,门从里面被打开,哭得眼睛红肿的老太太出现在门口,目光有些躲闪,讷讷道:“老大家的,有什么事儿吗?”
见老太太没有让自己进去的意思,钟意也不以为意,反正站在门口说也是一样的。
“娘,方才您都听到了吧?”
老太太下意识两只手攥在一起,慌忙摇头否认,“听见啥?不知道,我啥都没听见。”
这副鸵鸟样儿让钟意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。
她无语半晌,继续道:“反正我是一定会带着大姐儿走的,您想不想跟我们一块儿,看您自个儿。”
“还有我爹娘那边,二弟和三弟那边,我也会去问问他们几家的意思,若是愿意,咱们一大家子到了那边也算有个照应,不愿意的话也就罢了。”
说这话倒不是钟意对二房三房的人有什么情谊,而是就如同她方才话中所说,搬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,若是有亲人一块儿,彼此照应,互相帮助,总比自己这边孤儿寡母势单力薄的强。
毕竟在这个时代,宗族繁盛,血缘亲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像后世那般疏离。
一听她说得这么坚决,老太太立马急了,颤声道:“老大家的,你千万别糊涂,那可是叛军的地盘,去不得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