亚斯只有腰间围着窄窄的豹皮裙,两只手高举,油亮的古铜色肌肤显示出遒劲有力的肌肉美。
他又重新回到谷底,将那远远超过他体型的巨大石头,重新奋力推起。他一步一步非常吃力地滚动巨石,每走一步,他的脸上就显现出痛苦隐忍和不折不挠的神色。
一只小鸟展翅飞过,欢快鸣叫。
鸟嘴中赫然发出人的语言:“西西弗斯,大笨蛋,大笨蛋!你总是在枉费力气滚动巨石,却总是巨石跌落,从你身上碾过。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,你怎么就学不聪明呢?”
鸟儿说出的人话,当然是配音演员惟妙惟肖的模拟,是卡通片中典型的充满夸张又带着嘲讽的声音。
亚斯不理会它,继续用尽全力一步一步往上推动巨石。
看他不理人,小鸟勃然大怒:“毫无礼貌的家伙,我要教训教训你。”
它猛然俯冲飞下,长啄狠狠一口啄在亚斯持续发力的手臂上。
“卡!”克里斯弗一声令下,所有的机器停止运转,“化妆师快上。”
剧组里的化妆师立即火速冲上,用白乳胶、油画笔等特殊材料,在亚斯的手臂上画出一个血淋淋的伤口。
化妆师画伤痕妆的时候,克里斯弗还不忘记在一边叮嘱亚斯:“一会你说的台词要有爆发力,充满愤怒。你的怒气不但是对眼前这只鸟儿,更是对这无休无止的命运的愤怒!”
亚斯点点头:“懂!其实咱们生而为人,也是不断的重复每一天。”
卢卡斯赞美说:“你说的就是加缪对西西弗斯这个神话的另一种解读,不过咱们这一部剧用的是最原始的冲突,是早期的人与天的抗争,是英雄不屈的精神。”
亚斯咧咧嘴一笑:“保证彻底执行你二位的意图!”
他是合作过多次的好莱坞影帝,和克里斯弗还有卢卡斯都相当有默契,并不需要像新人一样不断询问导演意图。
“开麦拉!”迅速重新就位的剧组人员,在克里斯弗一声令下,立即高速运转。
那只仿真鸟儿重新被遥控,俯冲而下,啄上亚斯胳膊,一条鲜血淋漓的伤口立即出现。
亚斯愤怒挥动手臂,将鸟儿一巴掌打落。那只鸟直线一般坠落,眼看要落到谷底,忽然振翅飞起。
”该死的鸟,你懂得什么?我所做的正是要突破这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的命运!只有把巨石推过山顶,砸下去,才能破除这该死的天罚!”
鸟儿讥诮:“蠢货,大蠢货!你跟我都知道,那是根本做不到的事!你干嘛不什么都不做,彻底放弃!”
“滚吧,该死的鸟!燕雀安知鸿鹄之志!”他再也不理会聒噪的鸟,专心奋尽全力,推动巨石。他连看也没看血淋淋的胳膊一眼。
卢卡斯汉学基础深厚,他写的剧本台词里竟然有一句出自华国的道家经典《庄子.逍遥游》。古典华语出现在这古朴原始的希腊神话的氛围里,竟然毫不违和。
那只鸟围着亚斯飞来飞去 ,看亚斯不理他,终于无趣飞走。
天空碧蓝,神山高耸,长时间的连续出力下,巨石终于被他推到了神山之巅。
随着亚斯苍茫眺望的眼神,镜头拉远,出现俯瞰的全景图。
亚斯赫然发现,高耸入云的神山的另一侧,和这一侧完全一模一样。
摄像机拉出无数的连绵神山,每一座神山上,都有一个被天罚的人,不知疲倦,无休无止地滚动巨石。
“翻过神山还是神山……”一股悲怆之情涌上心头,“我被骗了!不,我绝不会屈服!我以我的血肉生命发誓,即使是死,我也要一辈子与这无休无止的命运抗争!”
天空中骤然闪电四起,金蛇狂舞。
瓦蓝的天,一下子变得黑云压山,怒云滚动。
苍穹之上,响起一个十分庄严,充满了宿命感却偏偏是在说嘲笑的话的声音:“除非天地崩坏,神山开裂,否则我赠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