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鞋,才支支吾吾开了口,“请问,厨房在哪儿?”
“喏,在那。”诗宁指了指,“饿了?”
大概是有求于人,齐江冉垂着脑袋,栗色的卷发软趴趴耷拉着,有一种向恶势力低头的意味:“我要吃药。”
“药?”
“你……”在诗宁疑惑的目光中,齐江冉一点一点地红了脸,声音越来越低,“能帮我买些药材么?”
“刚才怎么不说?这都到家了。”诗宁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,单手搭在椅背上,“你这家伙,就喜欢耍我玩。”
“对不起,我错了。”他盯着自己的手指,不敢与诗宁对视,“但是这副药,医生交代过不能停太久……”
“是医院给你开的药吗?”诗宁略微奇怪,“车祸受的伤,我看你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。”
“不,是家里的中医给我开的药,得先照着药方抓药,再煎。”齐江冉清了清嗓子,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,“我的身体向来不太好,一直需要调理。老爷子很担心我,便请来了德高望重的中医为我调理身体。每逢换季,老先生都会开出一张新药方,让我对着方子买来药材煎服。”
“药方还有印象么?”事关对方的健康,诗宁不会在这种事上为难他,“告诉我就行,我让人帮你去抓——记住,下不为例。”
“谢谢。”齐江冉走到一旁拿起纸笔,把早就烂熟于心的药方写了上去。
诗宁暗暗惊讶:“连这些都能记住,买药的事却记不得?”
略过对方话语中的不满,他解释道:“每个季节季对应的药方,它们的主药一般不会有什么变动,只有副药和佐药需要根据我的身体状况进行微调。所以,记下这些,并不是一件难事。”
“唔……你吃这个药多久了?”
“从7岁开始。”
“已经有十多年了啊。”诗宁微叹,关切地望向他,“怎么还没……好?”
“他告诉我,这副药要长期喝才有效,身体得慢慢调理。”
“刚开始喝的时候,病得很重吧?”诗宁对漂亮易碎的瓷娃娃总是很偏心,语气也缓和了许多,“不过坚持服用总会好一些。刚刚说的话有些重,抱歉。”
齐江冉心头重重一跳,笔一顿,深色墨水晕染了白纸,像滴落在信笺上的墨色的泪。
“你没事吧?”微微担忧的女声把他拉回现实。
意识到自己想得太多,他旋即若无其事摇摇头:“没事。刚刚只是在想药方罢了。老先生改了几味,一段时间没喝,有些记不清。”
诗宁不疑有他。
把药方写完,齐江冉才慢吞吞把方子递给对方:“老先生的药方向来不外传,今天倒是让你占了大便宜。”
“总之……这副药是调理用的,你也能喝。”他转过头,依旧是嘴上不饶人,“对身体总没坏处。”
“行,知道了。”诗宁轻笑,把药方对折放在手心,安排他去洗漱;随后,便慢慢踱到了客厅。
沙发松软,云朵般把她包围,窝在其中,倒也乐得个清净。她本打算把方子直接拍给助理,但既然小少爷诚心相邀,便不如看看这药方究竟是何等的厉害。
她展开白纸,细细阅读起来。本是一个无心之举,但看着看着,她不觉心生疑惑:难道是时间跨度太大,这药方……看起来不太正常……
虽然诗宁上个世界是宫里摸鱼掏鸟蛋、打牌逛酒馆的一把好手,事后留下的一地鸡毛总是要靠宫里的管事出面收拾,但她有颗惜命的心——若是任务尚未完成,就因意外而中道崩殂,那可就太冤了。
当诗宁折腾累的时候,她便悄悄混进太医院看些药理,以求切断因误食相克药物吐血而亡、少量多次下毒最终一命呜呼等宫廷狗血剧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根源。咸德帝对诗宁不作妖的情况求之不得,便对自家闺女光顾太医院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久而久之,诗宁便也看出些门道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