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奕英乃是东宫散骑都尉,同王渐之一样是太子珉的左膀右臂。只不过不同于王渐之如谪仙般不食人间烟火,崔奕英算是花丛中老手。
华阳扶住脸上的面具,只让王珩将令牌转交,那小厮瞅了半晌,“原来是崔家的贵客,有失远迎!这就给您二位安排最好的座!”
才点头哈腰地请他们进门。
华阳就死死跟在王珩后面,借用他的肩膀挡住自己。
门一开,各路姑娘们便拥挤上来,“郎君”“娘子”叫得热切,手帕几乎要甩到他们脸上。
王珩护着她,直上了二楼。
华阳一骨碌就钻进了包厢,那小厮笑得奸诈:“两位要不要叫个姑娘助兴?我们这儿小倌也有。”
王珩一抬手将他推了出去:“不许旁人进来!”
那小厮又点头哈腰地离去,顺带驱散了在外头围观的姑娘们。
王珩听见外头姑娘们议论:“刚才那个小娘子虽然戴着面具,瞧她的皮肤可真水灵,定是个美人!”
“那个小郎君瞧着也挺拔!怕是能比得上王六郎了!”
“啧啧,中秋夜跑来咱们楼开房……帐挂的是崔家的人吧?”
“崔家?方才那郎君是崔家人?气度倒也像……不知道是不是如崔家大郞一样叫人一度难忘呢……”
王珩听得面红耳赤。
华阳倒是十分无所谓,将荷包里头的几枚东宫骑都尉的令牌摆了出来,赵钱孙李应有尽有:“没想到崔家的令牌在这儿都好使,可见崔奕英是这儿常客。”
说完她就欢快地跑到了阳台上。
此处阳台推开正对着舞台,华阳居高临下正能将整个舞台尽收眼底。
舞台上的《奔月》恰好演到结局,嫦娥乘风归去,后羿追悔莫及。
她赶紧招呼王珩过来。
台上的嫦娥飘飘欲仙,她扒着栏杆吹了个口哨:“那个嫦娥好漂亮呀!”
王珩瞧了一眼,那舞女画着浓艳的妆容,他辨不清楚五官,只得附和:“是。”
“那后羿也还算俊朗,就是一身肌肉,瞧着过于粗狂。”
“后羿本就是武人。”王珩说。
华阳转过头来,上下打量了他一圈:“我还是喜欢清瘦的。”
王珩感觉全身的毛孔忽然就炸了开来:“什什……么?”
华阳这才反应过来她方才话中的含义,立刻慌乱地找补了一句:“就是……就是渐之那样就很好啊!”
哦,王渐之。
像是兜头一泼冷水,王珩的心立刻坠入谷底,果然总是这样自作多情,对心脏不好。
他轻轻捂了捂胸口,华阳已经又转过脸去看着舞台上嫦娥独坐月宫了。
她趴在栏杆上晃荡,垂着眼,喧嚣的夜风将她额前的发吹起来,舞台上璀璨的灯火映得她肤白盛雪。
她对他,便也是月宫中的嫦娥,可望而不可即。
其他的女子,以他的家世才学,或许还能一争,可是她却是整个帝国最高贵的一轮月,有资格揽她入怀的,只有王渐之。
而他,既不愿按照家族的安排,或尚义阳,或娶其他家世差不多的女子为妻,便只能像是那地上的后羿一样,孤寂一生。
华阳突然轻声说:“王六郎,你觉得嫦娥她悔么?”
他一愣。
台上的嫦娥正在悲歌,广寒宫孤清,她守着桂树,相思遗恨。
“自然是悔的,没有后羿长伴,长生无极又有何用,自然是苦。”
华阳抬起眼睛来看他:“她悔的是这个么?”
“否则呢?”
华阳移开目光:“她既然偷得灵药,独自奔月,想来是已经把后羿放下了。怎会再后悔无他相伴呢。”
“她悔的,大约是广寒宫竟然只有月兔金蟾,再无旁人吧。可若说她离开后羿悔不悔,想来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