琅琊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。
怪不得她要说东宫夜宴无趣。
一队羽林郎守着长街的入口,华阳遥遥地见了,立刻下马:“小心叫他们认出我!”
她从就近的小贩手里要了一副狐狸面具,扣在脸上,伸手就问王珩要钱:“付钱。”
王珩无奈,从腰间取出两枚铜板。她例银虽然不少,但是能拿在手里自由支配的不多,所以多数时候出宫都是挂账。
华阳在那小商铺前又上下打量了一番,又摘了一只兔子面具下来,扣在了王珩的脸上。
“你如今算得上是东宫常客,难保那群羽林郎里没有见过你的。”
她理了理身上的袍服,抓起王珩的手就像是泥鳅一样钻进了人群之中。
王珩被她抓住手指,几乎忘了迈腿,踉踉跄跄连着撞了两三个人。
华阳回过头来,从狐狸眼睛中可以瞧见她眸中淡淡的不悦,她的声音在嘈杂的人声中依然清晰:“抓紧了,否则走散了怎么好?”
她说着,收紧手,费力地将他的五根手指团在掌中。
或许是兴奋的,她的手心都是汗水,怎么也抓不住。
王珩上前了几步,先是轻巧地挣脱开她的手指,复又很快地将她的手笼在了自己的手心之中。
华阳先是一愣,待他重新握住她的手时,展开了一个巨大的笑容,映衬着那狐狸面具都熠熠生辉起来。
“要记得护驾呀,王六郎。”她眨眨眼。
王珩涨红的面孔被兔子面具遮住,而他的声音依然平淡:“是。”
华阳的眸子却在灯火下更加晶亮起来。
他们在朱雀主街上逛了一会儿,便觉得人太多有些透不过气来,寻思着到旁边的坊里坐坐。
跟着一队穿红着绿的小娘子们,他们被人群推着推着到一座坊门前。
王珩没怎么逛过长安城,早已经在人群中挤得晕头转向,只顾着抓紧华阳的手,不让人群冲散他们。
待走至坊门口,人群略微散去,他才抬头瞧见那牌楼上偌大几个字:平康坊。
再对长安无知,他也听过平康坊大名,身子顿时冻住。
华阳瞧见那牌楼,欻拉一下掀开了自己的面具,眼中的秋水被那红色的灯笼映出一团火。
“王六郎!”她的声音满是不怀好意的撒娇。
王珩一听她这个音调就知道她要做什么:“不可以,公主!马上就要宵禁了。”
“王六郎!我就进去看看!我很快就会出来的!”
今日中秋,平康坊里的几座妓寮似乎在做什么活动,坊内灯火如炬,乐舞声不绝。
“想看乐舞,今日教坊司不也派人来了么?”
“教坊司今日的节目太无趣了!”
她拽着王珩,想把他往平康坊拖,王珩到底比她年长,个头又高,她压根拽不动。
于是她怒了,将那狐狸面具摔在地上,又甩开王珩的手:“那我自己去了,王六郎你且回吧。”
王珩私自带她出宫已经是有违宫规,哪里敢任她自己一个人进平康坊,他捉住华阳的胳膊:“殿下别闹了。”
“我就去看看,马上出来也不行?”华阳趁机抓住了他的袖子,蹙眉。
她的皮相是绝好的,一汪眸子像是盈了一轮中秋月,王珩知道自己从来抵挡不住她这样求他。
他别过脸,尽量不让自己心软,华阳凑过来,垫脚将他脸上的兔子面具掀起来点。
清凉的夜风吹过来,却不曾让王珩脸上的热度消下去分毫。
华阳掰过他的脸,盯着他的双眼,声音软得像是一块乳酪,双眸灵动,如同山林中刚刚放出来的幼虎盯住他:“好六郎,你就陪我去一会儿,我宵禁之前必定回来。”
她这样嗲声嗲气,把王珩的原则击了个粉碎。他还想挣扎一下,就被她半拉半拽,混着人群挤进了坊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