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纵马绕着他前后打量了一番,目光瞥向他身边牛车上挂着的王氏牙牌,俯身用马鞭的璎珞抬起了他的下颌:“你就是王六郎?”
他身边送他出来的黄门见到华阳此番动作,吓得扑倒在地,颤声道:“回殿下,这位确实是王家六郎!”
华阳又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,撇了撇嘴,道:“不过尔尔。”
一旁的小黄门急得直拽王珩的裤脚,王珩后知后觉,赶紧躬身行礼,华阳却纵马,一溜青烟地消失在了长乐门外。
他看着空荡荡的长乐门和宫门外头繁荣的长安城,竟有些怅然若失。好久才想起询问小黄门这个殿下的来历。
小黄门道:“这是华阳公主,圣人最宠爱的女儿,也是东宫的同母妹妹。”
王珩听过一点她的传闻,她天潢贵胄,乃是中宫唯一的女儿,东宫唯一的同母妹,圣人和东宫都对她宠溺异常,如此圣恩,自然可在太极宫中横行,甚至在长乐门前直接调戏今年新入科的太学生。
但王珩想不通他一个籍籍无名的太学生,怎会让公主知道他的姓名?
小黄门擦了一脑门子的汗,突然道:“糟了,只怕是殿下将您认成了另外一个王六郎!”
王珩愣了愣:“哪个王六郎?”
小黄门说:“是今年春闱进士及第的探花郎,太原王渐之,他在家行六,宫里也都叫他一声六郎的。”
王珩此前虽然人不在长安,却也听过这个王渐之的鼎鼎大名。
王渐之郡望太原王氏,乃是王尚书嫡子,生在钟鸣鼎食之家,从小便有神童美誉,姿表秀拔,十五为东宫侍读,十七入太学,今年不过二十岁,便已经进士及第,圣人更是直接越过了吏部甄选,太极殿上当场赐为门下省散骑常侍了。这样的家世,这样的容姿,这样的才华,怎不能是长安十数万少女的春闺梦里人?
倒也没想到他也行六。
王珩也姓王,可他这个王和太原王氏的王并不一样。他家郡望琅琊,家主守着青州的一亩三分地,因为一些历史原因,并不同太原王氏一样在朝堂钻营。到这一朝,只一个女儿在宫里做昭仪,辈分上算来是王珩的姑母。
王珩此次入宫,便是因着录了太学生,王昭仪传召觐见的。
看着青石板上的马蹄印,王珩不禁又问:“她打听王渐之做什么?”小黄门回道:“想来是听了王常侍的大名,想要见一见吧。以王常侍的出身人品,将来必定是要尚公主的,还不能是普通的公主。”
大明宫里头满园子的公主,可是皇后膝下只有一个。这门亲事的确是显而易见。他心里想着,眼前便又是她那双浮满霞光的眸子,心里便有些闷。
这一闷,便是七年。
四年前太子珉病重,诸王谋乱,内廷烽烟四起,北方游牧的燕国人趁着朝廷大乱,乘机攻入长安,以至于皇室不得不仓皇逃亡至洛阳。谁知在洛阳安生不到半年,燕国大将慕容至率兵再次攻陷了洛阳,囚禁了包括宣宗、皇后、东宫在内的宗室一干人等。
晋安郡王作为宗室,自建邺起兵往洛阳勤王,被阻击在江北,此后便再也听不见洛阳城中宗室的消息了。
这些年过去,晋安郡王自己已经在悄悄准备宣布继位,先在建邺组建一个小朝廷,再图抗击外虏之事。
毕竟宗室嫡支如今都被关在洛阳生死未卜,晋安郡王虽为旁支,到底姓刘,在此危急存亡之际继承大统,也合法度。
此节骨眼上,却从洛阳来了所谓的宣宗旨意,怎不让他心急如焚。
王珩劝诫晋安郡王:“大王稍安,属下即刻便去会见那妇人。”
晋安郡王握住了王珩的手:“璀之,孤王最信任的便是你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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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自称华阳的妇人此刻被安顿在城外一间驿馆,王珩一行人纵马赶到此地之时,只见这驿馆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一群晋安郡王手下的精兵黑豹卫,卫长桓浩见到王珩,上前抱拳:“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