么?
若是换了别人,苏求之定然讥诮一笑,笃定这一男一女必是约定了来此苟合。可是,一想到徐木头清澈的眼睛,防备的神情,苏求之就是能够不动脑子单凭直觉就相信徐木头绝不是那样子的人。
往前走了一步。
苏求之又停住了步伐。
淫是不会淫了,笨却是肯定的笨。
就算徐木头没有那龌龊心思,那又怎样?他堂堂一个男儿家,如果面对女人的骚扰都保护不了自己,他最好还是早些认命。匹夫无罪,怀璧其罪。他的美貌会跟着他一辈子,如果他无法保护自己,谁也救不了他。
如此一想,苏求之就没了相帮的意思,自救者天救,此时四周漆黑一片,她本就不是善良之人,犯不著为了一个自己都救不了的人,承担踏空落入河中的风险。将手中的火把随意往河中一抛,苏求之将堤边的干草压平,缓缓坐下。她决定了,不再往前走,就在这等天明。
至于待会儿会不会想起一些不堪入耳的声音,反正她在伴香楼也不是没听过。
噗通。
大物落水的声音。
竹林里忽然亮起了灯火,一个样子模糊的妇人往在河水中扑腾的男人张望了一眼,慌慌张张地挑着灯笼离开。借着妇人那微弱的火光,苏求之看到了在河中扑腾的徐木头,她的眉又忍不住拧了起来,看那架势,徐木头竟然是个不会水的。
十二月的天,冬至后的第一个凌晨,那水有多冷?
苏求之光想想就觉得腿寒。
一个傻子的贞操她不想保护,可傻子的一条命呢?
苏求之的手掌松了又握紧,握紧又松,在那扑腾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时,她终于还是长长叹了口气,纵身跳入冰冷刺骨的水中。
黑暗中,她什么也看不见,好在,她耳力超群,循着那越来越弱的扑腾声卖力游向渐渐失了力气的徐木头。
她之所以要待徐木头没力气时再跳,自有她的道理。她的水性其实非常一般——只是又因为她是苏大统领的孙女,按着前禁军统领的家学要求,几个姐妹们都稍稍学了一点。落水的人若是碰到任何物体,就会如碰到浮木一样死死抱紧,她终究是个弱女子,若是被尚未失去气力的徐木头死死抱住,只怕天亮后这河上就飘着两具紧紧拥抱在一起的浮尸了。
一来她尚未想死,二来她丢不起这人。
就在那扑腾声消失的瞬间,苏求之碰触到了徐木头在水中飘荡的衣摆,她赶紧一把勾住衣摆,往徐木头身边再游了两下,右手伸入徐木头的腋下,将他揽入自己胸怀,凭着刚才的记忆往岸边游去。
“咳咳。”徐木头似乎想开口说话,结果被水呛了好几口。
苏求之的气力越来越弱,分不出心理会他,蒙头拼命划手摆腿。可惜,她终究是高估了自己,在尚未靠岸前,她的腿开始抽筋,她身子本就虚,加之睡眠不足,遇上这冰冷刺骨的水,小腿自然而然开始痉挛。
她抽筋的是小腿,不是脑子,在这生死存亡的一刹那,她松开了徐木头,仰头发出命令:“你往前划十二下左右就可以上岸,去吧。”凭她刚才的观察,徐木头的本事是不可能带着她一起上岸了,反正她是活不了了,至于徐木头能否活下去,那便看他福祉深厚了。但不论如何,她是决计不愿跟他抱在一起死的。
男性长而坚硬的手臂将她勾回近侧,在这关键时刻,徐木头双手碰触到苏求之,也顾不上碰到的是什么地方,他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缓缓下沉,他的双手却举得高高的,双手托着的苏求之领会了徐木头的意图,高高仰起头,竟然呼吸到了新鲜而寒冷的空气。
一步。
两步。
三步。
苏求之身子一震,感觉托着自己的手抖了一抖。
她知道徐木头已经支撑不住了。他方才独自在水中挣扎时就已经耗尽了力气,此时托着她行走的力气只怕是从骨髓里面压榨出来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