榆梅轻抚着宋璟在梦中紧皱的眉头,禀退了众人。
“阿姐,你在想什么?”陆畅然紧张地抓住了榆梅的手。
“苏大夫是自己人,让他只对外称大傻的血可解尸毒,我们将大傻与师兄行换血之术,可好?”
“阿姐,他们没有那么傻!自屠我满门后,那些幕后黑手一直虎视眈眈,你这么做等于弃整个榆府于不顾!”
“那你要我如何?眼睁睁送他去死么!”
“阿姐!”陆畅然无力跪在榆梅身旁,“都是我不好,是我没有保护好师兄……”
“畅然,一味的逃避有用么?人为刀俎我为鱼肉,如今他们不敢动咱们只是因为父亲兵权在握,如果自身不强大,我们躲又能躲过几时?”
姐弟俩对望许久,陆畅然艰难开口:“好,那我去善后,师兄便全仰仗阿姐了。”
黑色身影退出四方阁,一切都静了下来。
这是榆梅自及笄后第一次与宋璟单独相处,她挽起衣袖,将金簪从发间抽出,如瀑的黑发垂下拢在身侧,第一次她用指尖抚过宋璟高挺的鼻梁,抚过那双紧闭的眼眸。
金簪刺破宋璟的指尖,榆梅耳中钻出一只约莫指甲盖大小的胖蚕宝宝,这便是养在她体内9年的慕夕蛊,小家伙每天都睡在榆梅的身体里,他们早已结下了契约,可互通心意。
“胖胖,你知道怎么做的,去吧。”
大胖蚕不情愿地扭了扭身体,似是打了哈欠,接着便一扭一扭地爬向了宋璟的指尖,口器吮吸着指尖黑色的血液,似是感受到了毒液的美味,小胖蚕开始弓起身子更加卖力,宋璟的脸色终于一点一点的有了好转的迹象。
梦中,宋璟好似被困在了一个被冰覆盖的山洞中,他只觉得自己的力量在一点点的溃散,意识也愈发模糊。
他知道,很快他便要支持不住了,他的仇恨他的报复难道只能就止于此吗?
无尽蜿蜒的洞穴里却重复着那些他最厌恶的话语,无时无刻想要击溃他的防线。
“资质平平读书于你并无他用,安心留下做个护卫吧。”
“不过是主家捡来的孩子罢了,还真拿自己当主子了?”
“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,我营是不会收你的,快滚。”
“你已经过了读书的年纪,还是踏实做些生意来的实在。”
所有人都判他前途无望,这仇怕是一辈子都报不了吧?
宋璟望着眼前黑漆漆的一切,只觉得很累,也许睡一觉就好了,他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过母亲,都快记不得她的样子了。
这时,一束朦胧的微光在洞顶照亮了出口的方向,出口处的青衣女子,带着独有的冷梅香气正对他浅浅地笑着。
鬓边的小桃红衬得她肤如凝脂,她像寻常一样对他施施然一礼便欢笑着奔向他,甜甜地唤着他:“师兄!”
他迈着沉重的步伐努力向青影迈进,他想毫无顾忌地轻抚她的长发,将她的鼻息拥入怀中。
“师兄……”
好似依旧在梦中,宋璟伸出手便触碰到了他最想见的人。
榆梅握紧他的手,清凉触感带给他些许清明,宋璟微睁着眼,沙哑地呓语着:“梅儿……带我回去吧。”
接着便陷入了沉沉的梦中,梦里这个藏在心底的姑娘,站在杏林飞雪的凉亭中,举着一盏毛茸茸的玉兔提灯,迎着他,步步归家。
榆梅用帕子轻轻拭过宋璟的额头,嘱咐畅然看顾好师兄,她要去救侧屋里的大傻。
“阿姐!”陆信不满得拉过榆梅,“作甚还要节外生枝?”
“虽不能将大傻完全治好,但总是能留他一命的。”她轻拍陆畅然的肩膀示意他放心便缓步走出主屋。
侧屋里,血腥气弥漫得比主屋更加浓烈,大傻蜷缩在卧榻上,大团大团的头发从她的耳边落下,身上的皮肤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。
胖胖爬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