闪电劈下,映得整个房屋一片晃眼的白。这女人紧接着便听见楼上瓦东的房间传来极凄惨的喊叫:
“啊!救救我!饶了我吧,凯尔奈!不是我存心要陷害你的!不是我干的!饶命啊!饶命!放过我吧!”
她急急忙忙跑上楼梯,一把推开瓦东的房门。床上的中年人眼白翻着,脸上毫无血色,像是看到了最恐怖的事物那样大张着嘴艰难吸气,同时整个身体阵阵抽搐。
女人没在卧室内看到其他人,不过朝旁边一瞥,看见窗户大开着,雨水不断甩进屋内,深红色的窗帘随着冷风飒飒作响地向高处飘起。
“报应!报应!”躺在床上的人似乎恢复了一点说话的气力,用绝望的声音自言自语,指尖狠狠抓挠着被单。
家人们都被惊动而纷纷围过来,重新点起灯烛,认为这中年男人是在噩梦中受了惊吓,便七嘴八舌地安慰了他一阵,直到他呼吸勉强平复下来,又闭上了眼睛。
第二天清晨,女仆上楼喊男主人下来用早餐,敲了几次门,都没有传来回应。
家里人撬开门锁,发现床上的人双眼像死鱼那样大睁着,嘴巴微张,浑身僵直,已经咽了气。
医生检查过这小人物的身体后,露出怪异的表情。又有几名有经验的医师被陆续请过来,轮流尸检和集体讨论过后,人们惊讶地得出结论:此人死于失血过多。
奇怪的是,在他的身上并没有找到任何一处伤口。
家中几个迷信的人心怀畏惧,将瓦东下葬时,在他棺材四角上多打了几个桃木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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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哈哈哈哈,子爵先生,您这故事实在荒诞!”塞弗勒蒙特侯爵一拍大腿,开怀大笑起来,“都1800年了,竟还有人相信存在吸血鬼!”
“那科西嘉的怪物④要真能死在吸血鬼的尖牙下,倒也叫人拍手称快!”一位受尊敬的保王派绅士笑眯眯地评论。
美丽聪慧的伯爵夫人掩嘴笑道:“我倒看这故事的罪魁祸首不是什么妖魔鬼怪,只是那变色龙亏心事干得太多,把自己活生生给吓死了!”
“可他最终那古怪的症状又是怎么回事?”长相严肃乏味的中年贵族弗莱彻问。
“这就是您赶不上时髦啦,男爵先生。”菲茨威廉子爵得意扬扬地回应,“这叫做‘心理作用’。据说已经有个好奇的实习医师拿猴子做了实验,把针扎进猴子的血管里,让猴子看着自己被抽血,尽管那其实只是用红墨水制造出的假象,它很快也一样晕倒毙命,死状和抽干了血一模一样!要是人和猴子一样,那也没什么奇怪的!”
“哈哈哈,十字架和圣水已经杀不死吸血鬼了,今天一切都得用乏味的科学来解释!”侯爵的语气当中充满愉悦的意味。
另一位贵妇人微笑着点头附和:“总之,牧师和教堂的时代已经过去了,以后的世界属于那些医生、化学家和实验室!那话怎么说的来着——大步迈向十九世纪!”
“暂且把这些无趣的话题搁置一边吧,女士们先生们,”菲茨威廉子爵故作神秘地对沙龙的众人宣布,“现在我们手头有个远比这更迷人的主题。明晚侯爵大人可有个前所未有的惊喜要呈现给我们!”
“哦?此话怎讲?”
“塞弗勒蒙特小姐要入社交界啦。”回答这话的是伯爵夫人,“侯爵刚把她从圣玛蒂尔达接回了家。据说是个十分可爱的小美人儿。”
塞弗勒蒙特侯爵带着得体的骄傲晃了晃座位前的手杖。
风流的菲茨威廉带着夸张的陶醉神情,用念戏剧台词式的语调提高声音道:“一朵含羞的玫瑰!十几年的精心栽培只为了这一夜在舞会上的绽放!这是一颗明星,整个普利茅斯的上流社会都要被她照亮。”
“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和她做好朋友啦,亲爱的塞弗勒蒙特侯爵。”年轻的弗莱彻男爵夫人将玉手轻轻搭在侯爵的手背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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