掰回话题,“你今日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?”
“理由很重要吗?”虽这么说,但路子昂还是单手指了指天,道:“下雨了,我送你出门。”
“……”沈幼安沉默了一瞬,提醒道:“沈家的马车已在门外备着了,我家丫鬟会来接我。”
路子昂扬起眉梢道:“我和小棉说我送你。”
“所以?”沈幼安强撑起笑容,咬牙问道。
“别急。”路子昂直起身,晃了晃手中的另一把伞,平静道:“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不想看到我,所以我也不奢求你愿意和我同撑一把伞。但,你好歹就收下这把吧,就当……”
“就当……可怜我。”说完,他寂寥地倚靠在窗沿上,不发一语。
低低的,略带哀求的尾音勾得沈幼安心一颤,她忍不住去看路子昂,正对上他那张平静的侧颜,还有那双同样平静的却不该属于他的眼睛。
她一时间竟分不清,究竟现在的是真实的他,还是初见时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才是他的本色。
路子昂察觉到她的动作,略微偏了下头,看向她,轻笑道:“你该回府了。”
沈幼安将目光挪到那把精致的油纸伞上,一边收拾书箱一边点头道:“好。”
谁知,她刚把笔放置妥帖,一抬头却撞见一双冷冷的眸子。
路子昂显然也注意到了来人,他盯着一步步靠近的宋墨书,长目微微眯起,低声问沈幼安道:“他怎么也在这?而且竟然还只带了一把伞?!”
“他是赵儒的弟子,而且……”
“而且我也不是来给沈小姐送伞的。”宋墨书打断道。他扫了一眼这边,直直地走进屋内,站到沈幼安前面的书桌前,“顺路过来取一下束眉落在这边的竹简。”
沈幼安往旁让了让,避开宋墨书身上浓得化不开的书香气。
宋墨书拿竹简的动作一顿,他保持俯身的动作,偏头看着沈幼安,勾起唇角,半真半假地说道:“避嫌?”他直起身,挑眉继续道:“大可不必。”
“毕竟……那日在诗会上的人可不这样认为。”他偏头,无害地看了路子昂一眼。
果不其然,路子昂几乎是在瞬间便黑了脸。
沈幼安顿觉不妙,连忙起身急促道:“小棉估计在外面等急了,我们快些走吧。”说完,拎着书箱,绕过宋墨书走了出去。
“这个重,我来。”路子昂自然地一手接过书箱一手递上油纸伞。
沈幼安察觉到身后来自宋墨书的目光还黏在她身上,她便僵着身子仍由路子昂的动作
哪怕过了这么久,她还是会被宋墨书的眼神吓到。她又想起幼时曾见到的那一幕。
那时她六岁,宋墨书也不过才十五岁,但他依然能平静地逼死他爹当时最受宠的姨娘,而原因不过是那姨娘生了产,是个男婴。
那男婴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这个世界,宋墨书已经如鬼魅般来到了他的身前,冷漠地打量着这个和他有着血缘之亲的小婴孩,而后漫不经心地拿起姨娘给新生儿做的衣服,嗤笑一声,毫不犹豫地捂死了男婴。
躲在暗处的小幼安早被这幕吓傻了,挣扎着想要逃离,双脚却怎么也使不上劲,偏偏这时宋墨书抬头朝她这边看了过去。
宋墨书脸虽稚嫩,但面上却尽是平静。不过,那双被烛火映照的泛红的眸子却满是癫狂,烛火闪烁间,忽暗忽明。就在这晦暗不明间,宋墨书突然冷冷地勾起了唇,双眼里也散发出点点的亮光,像是野兽闻到了猎物般兴奋。
那一瞬间,她觉得她见到了地狱恶鬼。
她听见宋墨书说:“再看,就把你眼珠挖下来。”语气随意地就像在讨论今晚吃什么一样。
小幼安终于忍不住,满脸泪痕地、几乎是爬着地、跑出了那个院子。
她也是在多年后才从宋寻那,隐晦地得知那个姨娘和宋墨书曾暗通曲款。
沈幼安不敢细想,听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