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,那双鹿眼瞪得更圆了。
“自然。”林璟一脸好笑地望着沈又夏。
沈又夏被盯得不好意思,连忙低头在腿上一通乱摸,痛道:“哎呀,不说了,我膝盖现在实在是痛得很。”
两个丫鬟赶忙搀扶着沈又夏出了凉亭。
林璟对沈幼安和路子昂二人一点头也跟了上去。
两人走后,凉亭内静了几瞬,沈幼安不自然地寻个话头开口道:“我们今早不是才刚见过吗?”
路子昂低头笑了一下,而后似是想起了什么,眼神变得幽深起来,脸上也缓慢地换上了另一副面孔。
他略带幽怨道:“你不是也说谎吗?我们来的路上何曾遇到什么?”他深吸一口气,接着道:“不过是因为我想多与你说说话,在路上闹了会儿,这才耽搁了久些,你为何不提这些?你为何不提我?”
说到最后,他越说越大声,因为情绪愤慨,脸上还显出了红晕,鼻息也变得粗重起来。
沈幼安低眉道:“抱歉。”
“抱歉?”路子昂突然笑出了声,他上前捏住沈幼安的双肩,哑着嗓子道:“沈幼安,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人了?你心里究竟有没有我?你实话告诉我,你那日是不是因为谢长明才接下我的弓的?!”
沈幼安身子抖了一下,吃痛道:“你捏痛我的肩了。”
“你不是将门之后吗?”路子昂眼神痛苦地望着她,但手上的劲还是缓缓地送了下来,最后从沈幼安的肩上无力地滑落。
这个一向恣意的少年第一次感到挫败和深深的无力感,尤其是当谢长明漫不经心地坐在他的对面时,那种不战而败的挫感更深。
他搞不清自己今日这番作态是因为爱的多还是醋的多,但无论怎样,这种复杂的思绪都促使着他想尽快逃离这里。
他低低道:“对不起。”而后匆忙逃出了凉亭。
沈幼安望着他慌乱的背影在原地站定良久。
*
暮色四合,天低低地压在凉亭的四角,加之无风,坐在其内宛如被困在铁笼子般压抑沉闷。
赵儒确是个学富五车,幽默风趣,教学有方的好老师,可耐不住教学时间短,就算有柳夫人在一旁盯着沈幼安的学业,但对于吟诗来说,沈幼安只能算是个刚入门的稚童。
可防不住在收到那张烫金请柬时,柳夫人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对于柳飞絮的赞叹,也许是白日里赵儒夸她字写的大有长进,让沈幼安产生了自己也可以作诗的错觉,于是她叫住柳夫人,伸手接过那张请柬。
她听沈岑夸她:“越来越大方得体了。”
她低头笑而不语,手却微微地发着抖,想来应是那烫金的字也觉得她的心思龌龊不堪,自卑狭隘,特意贴紧她的皮肤,啃着她的血肉,来提醒她:“你其实一文不值。”
一文不值?
沈幼安在嘴里反复咀嚼着自己给自己下的断语,突然缓缓地露出一个微笑,提笔在纸上快速地写了起来。
“有些日子不见,你竟然长进了这么多。”
沈幼安写的过于入神,没防备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,心下一惊,手上便不稳,最后的收笔被骇得长长地拖了出去。
宋寻啧了一声:“最后却都毁了。”
沈幼安搁下笔,怨道:“还不是因为你,怎么走得悄无声息的。”
“不仅是最后一笔。”宋寻点了点最后一句:“这句不行,完全破了意境,毫无新意可言。”
沈幼安卷起纸,无奈道:“我学字也才几个月,哪能那么快就会作诗了?今日这首说不定还是老天看我可怜送我的,我哪敢再去嫌弃什么。”
“哎?别啊。”宋寻一把按住沈幼安的手,把纸铺展开来,坐到沈幼安对面,提起笔把最后一句划掉,重又写了一句。
沈幼安看着她自信地挥笔,直觉得心惊胆战,如果她没记错的话,宋寻之前好像并不喜爱读书,更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