头,他也极少再从下人口中听见有关林姨娘的消息。
过了些时日,正是春寒料峭的时节,因为前些日子贪凉,他的病情有些加重,伺候的丫鬟担心受罚,一大早便去请了大夫。
这个丫鬟因是新来的,还不大懂规矩,回来的时候无意中提起了那位林姨娘,说她也病重着,叹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可怜见,身旁也没个伺候的人。
隔了这么久,他终于又听见了这个名字,不知是深屋苦闷还是无聊,他竟然极有耐心地听完了丫鬟的絮絮叨叨,末了,竟还鬼使神差地让丫鬟带大夫过去给她瞧病。
林姨娘是个知恩的,得了他的帮助,病还未好透,便亲自送了蜜饯过来,说是一些心意。
心意?
他舔了舔唇角残留的甜味,将这个词揉碎了又读几遍,竟品出了几丝不同寻常来。
他对林姨娘渐渐有了好感。
但那时的他却不知道什么是喜欢,什么是爱,所以杀她的时候倒没多大愧疚。
只是之后吃药的时候再没了蜜饯,他也渐渐习惯了苦味,直到来年冬日,一个少女莽撞地闯进了他的院子。
她看他时,一双杏眼躲闪着,身子也在发颤,像只受惊的兔子。
他瞧得有趣,问她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沈幼安。”
少女回答得很小心。
他笑了,轻声道:“我记得你。”
少女头低得更狠了,忙道:“寻姑娘让我送些糕点甜食给公子。”
他嘴角笑意不降,淡淡道:“她让你来你就来了?既然这样,我气还没消,你便在这跪着,什么时候我气消了,你再进来。”
少女乖乖地跪了下去。
大雪飘了一夜,她便跪了一夜。
次日他起来推开窗便见院中跪了个雪娃娃,他看着她发了会儿呆,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林姨娘,于是他命人让少女带着食盒进来。
过了一夜的食物早就凉透失了味。
他咬了一口,眉头微皱,冷冷地抬了下手。屋里的丫鬟便赶忙将少女带了下去,那个食盒也不知被扔到了何处。
宋墨书在脑中搜寻了半天,也没想起丫鬟究竟把食盒丢在了哪,他低低地笑了声,没想到,在弥留时刻,想的竟然是那口甜味。
其实。
他嘴角溢出了鲜血,带着锈味。
隔夜了的糕点也是甜的。
意识涣散的前一刻,他这样想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