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蜜给她做酥山。
她只当那是最寻常的话别,怎料到会是她与父皇母妃的最后一面。
雪棠悲不自胜,伏到凝枝身前抽泣起来,削肩犹如抖糠的筛子不停地颤动,仿佛被暴风雨携裹着的花木,似乎随时都要分崩离析。
她正哭得伤心,忽听院内传来一阵喧闹,不过片刻便见一群朝臣气势汹汹涌到屋内。
带头的是左相章吾成,章吾成善钻营,犹如墙头草,哪里势大往哪里飘。昭帝在时,他恨不得日日让妻女进宫巴结雪棠,昭帝去了,他也是头一个声讨雪棠的臣子。
章吾成和雪棠无冤无仇,倒也没有没有必要非置她于死地,他之所以到长乐宫,其实是受了皇后的示意,昭帝对贵妃椒房独宠,哪怕王皇后是后宫之主,也从未入过昭帝的眼,因着嫉妒,王皇后对谢贵妃恨之入骨,与之缠斗多年却从未占过上风,现下贵妃去了,她再无掣肘,自要斩草除根将雪棠除掉。
他指着雪棠怒声斥责:“你乃乡野村夫之女,靠着贵妃巧言令色、蒙蔽圣上才受封固伦公主。皇家血脉断容不得你这宵小来混淆,陛下已经仙去,老臣便越矩为陛下清理门户。”
章吾成倒也没有撒谎,昭帝是在南下巡视时遇到的贵妃,当时贵妃孀居,已身怀六甲,进宫不过三个月便诞下了雪棠。
雪棠的身份众人心知肚明,但因着昭帝对贵妃情有独钟,眼珠子一般护着她们母女,众人才不敢多言。
昭帝已去,现下没人庇护雪棠,朝臣便肆无忌惮起来。
长乐宫侍从众多,足以将朝臣制服,是以哪怕他们嚣张跋扈,雪棠也丝毫不畏惧。
她盯着章吾成反唇相讥:“你休要胡言乱语,我母妃从未对父皇隐瞒过我的身份,又何谈巧言令色、蒙蔽圣听。”
她的咳疾还未痊愈,约是因为情绪起伏太大,不由咳嗽起来,她重重咳了几声,接着道:“你口口声声忠君爱国,你可知君上最疼爱的人是谁?父皇有十二个子女,最疼爱的人便是我。
我是父皇捧在手掌心长大的,他若是在天有灵,又岂会愿意看到旁人逼迫于我?你若是真的忠于大英,忠于圣上,就该尊我敬我,又何故跑到长乐宫乱吠。”
想起昭帝对自己的爱护,雪棠愈发悲戚,不再和朝臣浪费口舌,提脚向太极宫奔去。
太极宫已挂满白幡,白幡中间便是昭帝的梓宫,梓宫旁围满了皇子公主。昭帝子女虽多,却独宠雪棠,有的公主连昭帝的面都未见过,却掩袖高哭,一副纯孝模样。
不同于她们的装模作样,雪棠是实实在在的透骨酸心,还未靠近梓宫便已泪流如柱。
泪水模糊了双眼,视线便有些不清明,雪棠隐约看到一群人疾步而来,还未反应过来,章吾成的声音便又传到耳际:“九公主留步,你非皇家血脉,断不能为圣上守灵。”
雪棠一心惦念着昭帝,又哪里会把章吾成的话放在心上,脚步丝毫没有减缓的意思。
章吾成在长乐宫便遭受了冷遇,没想到众目睽睽之下雪棠也对他的话也置若罔闻,自觉丢了颜面,怒气更甚,当即便带着人向雪棠冲过去。
左右雪棠不是皇家血脉,她又有个祸国殃民的贵妃生母,便是打杀了她也无人敢置喙半分。
章吾成目露凶光、满眼杀气,简直像是要把雪棠生吞活剥了去,雪棠这才察觉危险,不由后退一步。
见她生了惧意,章吾成越发得寸进尺,带着朝臣步步上前,他离雪棠越来越近,眸中的杀意也越发汹涌。
雪棠被众星捧月长大,哪里经历过这样的局面,她心跳如鼓,手脚也颤个不停。
看着雪棠惶惶不安的模样,章吾成心中涌过一阵奇异的快意,他朝身后看了一眼,众人会意,纷纷向雪棠冲去。
太极殿门口是站着侍卫的,但在宫里讨生活的人心思最为活络,圣上和谢贵妃皆已仙去,九公主再无倚靠,谁也不会为了一个没有皇家血脉的公主得罪朝廷大臣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