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月中旬,暑热难当。
申时刚过,镶金嵌宝的马车自文昭公主府后门驶出,悠悠驶过大街小巷,辘辘的马车声一路不停,驶入皇宫,直到过了安德门才停下来。
车帘被下人掀开,坐在里面的华贵女子穿了一袭金缂丝宝蓝色正装,雪肤佳貌,额间牡丹花钿点缀,容颜更显娇艳妩媚,只是现下灿眸微眯,媚态尽敛,眉头浅浅皱着,似是正阖眼小憩。
宫灯余光照入马车里,婢女青叶心里不知多少次地讶叹自家殿下的美貌,但面上一派沉稳,她缓步上前提醒,“公主,到兰正门了。”
“唔。”女子睡得并不很熟,听见动静便随意应答了声,微张凤眸。
姜姝华轻轻呼出一口气,就着青叶搀扶的手,施然下了马车。
今日正逢东宫太子生辰,皇宫中操办晚宴,诸位朝臣都会来参加。姜姝华心里记挂着朝中的少傅魏清秋,所以来得很早,晚宴还要两个时辰才开始。
步行在熟悉的宫道上,因为今日听说有邻国的贵客来访,青叶例行给姜姝华讲着今日宫宴的流程。
只不过这种寿宴姜姝华参加的多了去,青叶讲得认真,姜姝华却没仔细听,心思飞到了刚刚在马车上做的梦里去。
心悦魏清秋三年,虽时常见到他,但鲜少梦到他,可他甫一入梦,却梦到魏清秋要送她去和亲!
什么破梦,回想起来都叫人郁闷。
“殿下,殿下?您有在认真听着吗?”
青叶声声呼唤,把走神的姜姝华唤回了现实。
姜姝华又“唔”了一声,语气懒散,“听着了。”
青叶严谨地点点头,又叮嘱几件小事后做了最终的总结,“……嗯,您该注意的就是上面这些事。”
“好。”姜姝华随口应下来。
“青叶啊,”姜姝华想了想此行的目的之一,瞟了自家年纪不大却总爱装老成的婢女一眼,状似不经意问,“本宫让你拎上马车的荔枝冰粥食盒在哪里?”
青叶抿了下唇,面无表情,“殿下,奴婢刚刚好像跟您说过,今日晚宴有邻国的贵客在,您不能再偷溜去见魏大人了。”送香包吃食什么的一律禁止。
姜姝华一僵,随即眨眨眼,装听不懂,微笑,“嗯?是吗,但青叶你误会了,那食盒是本宫自己吃用的,不送人。”
青叶狐疑地看了姜姝华一眼,过往的经验让她还是不太信,她苦口婆心,“殿下,满京城都知道您追求魏少傅追了三年还没追上,公主您真的不能再去找他了。”
那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公主轶事,都被人编成了段子在茶馆里说,派人花了好几日才压下来,堂堂一国公主真的不能再丢脸了。
被扎心的姜姝华面上依旧努力保持着微笑,她略显咬牙切齿地保证,“真的不送人。”
“好吧,”青叶勉强相信,“奴婢让人送到太子殿下正德宫的偏殿去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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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刻钟后,换了身淡鹅黄色薄衫裙的姜姝华拎着说好“自己吃用” 的食盒,借着休憩的名头屏退宫人,悄悄溜出了偏殿。
前几日便得了皇兄底下小福子的一手消息,今日下午魏清秋会与皇兄在后殿里密谈。
天气炎热,密谈结束后肯定口干舌燥,自己再趁机送上亲手做的荔枝冰粥,魏清秋定会喜欢。
不知道是不是青叶那一番话的影响,姜姝华刻意避开了一路上所有的宫人。
虽然大燕朝民风并不保守,女子追男子的事情也不少见,但是因为上个月赏荷宴上她与御史中丞家的嫡女闹了别扭,被人当笑料添油加醋了一番曝出来,这才满京城知晓。
不过有时候,她也疑惑,为什么自己追魏清秋雷打不动追了三年,却几无进展,送个吃食什么的别说吃了,连收都不收下的。
正德宫是太子的居所,姜姝华作为太子一母同胞的妹妹来了不知道多少次,熟悉得很,姜姝华一间屋一间屋